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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卤蛋
□合肥 苏长兵
  那天,我走进合肥街头一个很小的牛肉面馆吃面。当时店里没有别的食客,只有两个店员站在那里等待着客人,看样子,在柜台里面拉面的是老板,在前台服务的是老板娘,都是30来岁的样子。
  取餐时,我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家乡的口音,我便问他们是不是安庆老乡,老板说他是安庆宜秀区的,老板娘说她是桐城的,我说我是枞阳的。果然我们三个人都是老乡,而且我家麒麟镇和桐城市相连,距离不过是十来公里。
  老板娘一听说我是枞阳老乡,未做半点思考,就快速地拿起勺子,从柜台的餐盘里舀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卤鸡蛋,强行要往我的面碗里放,被我婉言谢绝了。这一大碗牛肉面已经够我吃的了,加上已经买过单了,我也不愿让人家贴本经营。
  但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我很温暖,也让我很感动。我和他们素昧平生,萍水相逢,只为一句“我们是老乡啊”,便本能地要给我加一个两块钱的卤蛋。我觉得,这种本能,源自她的本心,是一种感性的反应而非理性的思考。
  一般的饭局上,大多数人是很理性的,会努力保持自己的基本模样。我们有一个同学圈子却很特殊,10来个人,每次小聚,大家都很尽兴,总会喝到又唱又跳。我的酒量就是一瓶啤酒,两瓶就到顶了,但在这样的聚会上,我常常喝到忘乎所以,以至于屡屡让人形成我酒量很大的误判,殊不知,这不过是我当时的感性表现而已。
  我也可以很理性的,我曾经有一段减肥的经历,将每天摄入的热量精确到几百卡内。但我一直认为,兄弟朋友间,把酒言欢时,若是过于理性,必然少了几分难得的人情味。
  夫妻之间,过于理性地相处,生活可能也是枯燥乏味的。兄弟姐妹之间,朋友之间,乃至雇主与雇员之间,也是一样的道理,像交易一般地权衡,构建起来的关系必定是冷冰冰的。
  朱光潜先生在《谈美》的开场语中这样说:“我坚信情感比理智重要,要洗刷人心,并非几句道德家言所可了事,一定要从怡情养性做起,一定要于饱食暖衣、高官厚禄等之外,别有较高尚、较纯洁的企求。要求人心净化,先要求人生美化。”我完全认同。
  我对面馆里那位素昧平生的老乡充满敬意,在追求利润的商业法则中,她用一枚卤蛋,诠释了尘世间感性的价值。我相信,他们的小店生意会红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