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跃渊文学艺术馆开馆仪式26日在肥东县举行。作家温跃渊是安徽肥东人,他的作品多关注社会现实和基层人物,文风朴实,情感真挚。代表作品有《小岗纪事》《淮北纪事》。温跃渊文学艺术馆里,是一个小学肄业的著名作家在“百年无废纸”的理念主导下,保存下来的合肥文学界、安徽文学界乃至中国文学界的斑驳掠影。
日记是自己的“小煤窑”
温跃渊直言,小时候并没有良好的学习环境,“小学肄业”成了温跃渊深蹲继而起跳的发力原点,一直保持着写日记的习惯,成为他锻炼自己笔头的秘密。对于小时候自己所受文化环境的影响,温跃渊表示:“新中国成立以后,文化之风吹到我们那里。1952年安徽省成立了康复医院,小时候每个礼拜都要来慰问,放故事片,所以我作为一个小学没毕业的十来岁的孩子,每个礼拜能享受到一部电影,或者戏剧。在这个文化环境下,我看了很多书,包括长篇小说,那时候长篇小说看了很多很多,就梦想当作家。”对于作家怎么当这个问题,温跃渊看齐的是鲁彦周、陈登科、高玉宝和严阵这些作家。
在这样的环境影响下,温跃渊开始试着自己写日记,每天的日记成为了温跃渊最开始的文学创作。除了因为时代环境影响,温跃渊记录的时光几乎没有中断过,“我写日记,天天当做练笔,这样日记就坚持下来。困难时期,饿肚子的时候记得少一点。后来从上世纪60年代初一直记到现在,就是比较详细了,每天养成习惯了。”一篇篇日记,成了温跃渊最为宝贵的财富之一,“日记是一个小煤窑,我从里面刨一点碎煤。鲁(彦周)老说祝贺你能刨出一些乌金,我说只能刨出一些碎煤,写点小散文而已。”
和贾平凹的三餐之谊
小岗村的“温跃渊文艺之家”和肥东的“温跃渊文学艺术馆”,都是贾平凹题的字,温老清晰记得当年每一幅题字背后的故事。说起当年第一次与贾平凹见面,温老记忆犹新。“有一天我们那来了一个小个子作者,他说海涛老师介绍我来的,我说好,很热情地接待他,带他到我家里吃个便饭。他当时喜欢吃辣椒,我们一家人都不敢吃,后来我夫人还到市场买辣椒。他住在红旗旅社,当时是在三孝口,辣椒给他带到旅社当小菜吃。”
“当时合肥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说起当年与贾平凹相处的时光,温老记得很清楚:“当时安徽男子手球打得不错,一次手球比赛,我就陪他去看了一下,然后请他到我家吃饭,在阳台上纳凉,讲柳青的故事。我对柳青很崇拜,对他的《创业史》很崇拜。谈这些,谈文学,一起吃了三次便饭吧。到后来他走了,很久没有联系。”
后来在北京作代会上碰到贾平凹,温跃渊请贾平凹给自己写几个字,贾平凹欣然答应,温跃渊就从吧台拿了一张A4纸,“贾平凹告诉我他身上没有笔,我就从身上拿了一支软笔,我说横着写,他说竖着写,就形成了第一次的题字——温跃渊文学艺术馆。”题写“温跃渊文艺之家”再次找到贾平凹,贾平凹依旧没有推脱,三次便饭,加上温老当初给没成名的贾平凹发过几次文章,交情谈不上深,但贾平凹显然也记在了心里。四五十年前,贾平凹曾给温老写过5封信,现在也都放在馆里的展柜中。
《合肥文艺》的前世今生
关于温跃渊文学艺术馆的展柜布置,以及《文艺作品》的定名过程,温老也有很多回忆。他觉得展馆的容量太小。他回忆道:“八个展柜,好多东西没放上去。比方说《合肥文艺》的前世今生。《合肥文艺》是1958年创刊的,后来撤销了,他们每年的合订本就一本,1959年那一本给我了,1960年那一本在省图书馆,在化为纸浆之前,也给我了。这也是省里唯一保存的一套《合肥文艺》。后来1973年我来接手办文艺刊物,当时市里要叫《合肥文艺》,我坚持要叫《文艺作品》,因为《文艺作品》可以立足合肥、放眼安徽、胸怀全国,比较好约稿。”
担心可能犟不过市里,在请郭沫若题写刊名的时候,温老多了个心眼,“我给郭沫若写了封信,请他写六个字,‘合肥文艺作品’,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拧不过市里我就叫《合肥文艺》,过关了我就叫《文艺作品》。《文艺作品》搞了七年,在全国比较早,大家都来学习。那时候全国都在办刊物,《青春》啊《海鸥》啊,后来说我们名字太土了,改名叫《希望》,我又请茅盾写的刊名。”这些给郭沫若和茅盾的原信都随题字退回来了,因此原信都还在,温老透露,“合肥文艺作品”和“希望”的原件,在小岗“温跃渊文艺之家”放了一下,自己用复印件给撤了下来,原件都放在了肥东“温跃渊文学艺术馆”。而《合肥文艺》兜兜转转一圈回来,又叫《合肥文艺》了,当年请郭老题的六个字,前四个字又能用上了,温老笑言:“郭老六个字,字字珠玑,没浪费。先是后四个字,后是前四个字。”
老物件拥有岁月的光芒
文教战线奖状,文代会代表证,等等等等,半个多世纪的风雨见证,让这些当年的老物件变得熠熠生辉,有了自己的故事。温跃渊对于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是十分细心的,很多不起眼的东西他都收藏得很好。“生活的有心人,可以这么说吧。你比如说那个时候,50年前,故宫一毛钱门票;太阳岛83年是一毛钱门票;绍兴鲁迅纪念馆,五分钱门票,现在看都很珍贵。我有一本书叫《一路走来》,是用图片记录我的一生,第一张是鲁迅,门票我附在上面。当时看着不显眼,但是时间长了,时间就赋予他们价值了。百年无废纸。”
除了图片类,温老的收集范畴还涵盖了文学作品的创刊号,温老对这些进行了合理的分类汇编。“全国各地的创刊号,文学作品的创刊号,包括《文艺学习》《萌芽》《清明》《十月》,我有几十本,有一个大的展位。”温跃渊直言,自己只是心思比较细,做事情比较扎实有耐心,安徽文坛活地图不敢当,但是对于合肥文艺界,自己还是有一点见证的。
百年无废纸,有时候听着,也只是一些往事的零碎,但温跃渊不这么看,认为这些老物件是对一个小学肄业的小工人“赤子之心”的见证,“我从一个小工人,能够接触到文艺界,我觉得很珍贵,包括一张1963年听报告的入场券,我都保存到现在。那时候很神秘,人很少,热爱文学的人很少,作家也很少,1961年参加安徽省第一届小说散文创作会,加上鲁彦周、陈登科、严阵他们在内,也只有四十几个人。”很多年后,温跃渊还能从绒布面的照片里叫出大部分人的名字,虽然很多人不在了,有些人也转行了,但在温跃渊眼里,镜头定格的,不仅仅是一个小说散文创作会,更是一种岁月的凝萃。 新安晚报安徽网大皖新闻记者蒋楠楠实习生储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