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街上,烧饼摊、炸串摊、卤菜摊、水果摊,应有尽有。摊主们默契地守着各自的位置:老杨的烧饼摊在东头第三棵梧桐树下,小无为的卤菜摊与他紧邻,衢州鸭头正对街口,而靠近小区门口的,是李姐的炸串摊。
老杨做烧饼有十几年了,面团在他手里一揉一擀,便成了酥脆喷香的烧饼。遇有农民工师傅来,他经常会买二送一。卖卤菜的小无为不爱说话,但每次称重时,总会多给一点。衢州鸭头的老板嗓门大,爱跟人唠嗑,鸭头卤得入味,总是笑呵呵的。
李姐的炸串摊卖的无非是一些家常菜:青菜水灵灵地串在竹签上,臭豆腐切成三角块,面筋串得像小灯笼,品种挺全,素食一块钱,荤食两到四块。唯有一味茄盒是别处少有的,茄子切片夹肉馅儿,裹了面糊炸得金黄,咬开来能烫着舌头。
李姐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收拾得干净利落。油锅边放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毛巾,随时擦拭油锅边的污渍。我常光顾她家,将选好的食物放到不锈钢盘子里,她会按照先后顺序排好,挨个炸。炸好后,放入蘸料盘,用刷子熟练地刷上蘸料,再放进餐盒,递给顾客。
买卖做得久了,便成了交情。
有一回,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站在摊前,攥着三块钱,犹豫了半天,小声地问:“阿姨,这些钱够买什么?”李姐看了看他,麻利地炸了几串素菜,又塞了两个新炸的茄盒,装好递过去:“够啦,拿去吃吧。”男孩愣了一下,李姐摆摆手:“快回家写作业,凉了就不好吃了。”后来听说,男孩独自跟着做环卫工的母亲生活。再后来,男孩偶尔来,李姐总会“不经意”多给一点。
这条街不长,从东头走到西头不过百来步,可每一步都踩着人情的温度。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温情,就像夏日里的一杯冰镇酸梅汤,入口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