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有许多奇人,烟波钓徒李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四十岁以前,他不管白天黑夜都要跑去河边钓鱼,因此河边的石头、垂柳、落日与蚊虫都和他相交甚欢。在外人眼中,他终日无所事事,却从不与人争执,只顾在河里钓一条鲫鱼,便返家红烧。每到黄昏时分,他就端出红烧鲫鱼坐在门前,倒上二两白酒,自顾自品起来。而从前的他滴酒不沾,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用这三分醉意来笑对人生。因为不胜酒力,风起时,便开始微醺,此时的他仿佛就成为自己的梦中人了——与我们这些后辈谈笑,说神论鬼。我总觉得他的心里有一本《聊斋志异》,有说不完的神奇事。
夜深后,他又会陷入沉思,成为一个忧郁的诗人,用传统的书写方式在他的稿纸上写下不符格律的诗,而在我看来,这种不符恰是他对规则的反叛与抗拒。
突然有一天,他开始工作,成为一名公交车司机。他的妻子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充满怨气,掏钱给他买了一辆二手车,日子过得称心如意。只是河边从此少了一个热爱钓鱼的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