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A11版
发布日期:
西瓜的滋味
□冉冉
  我曾经想,如果我做得了这世界的主,那我就要让西瓜一年四季都能出现在餐桌上。
  小时候西瓜并不像现在这样常见,要到马路被烈日灼烤得发软时,西瓜摊子才应时出现。绿皮红瓤的瓜被切成薄片,一毛钱一片,捧在手里如同捧着珍宝。家里买瓜的日子更是如同庆典——切开的瓜端端正正摆在盘中,每人只分得一小块。瓜瓤入口,甜汁迸溅,瞬间融化如雪,那清冽甘甜直沁入肺腑。红瓤啃尽,还要执拗地啃去瓜皮上青白相间的部分,一丝甜意也不肯放过。西瓜的滋味,是夏日里最郑重其事的仪式,是贫乏日子里金贵的犒赏。
  后来,生活好起来。家中买瓜,每每是一麻袋的量,妈妈一句“杀个西瓜”,我便得令而去,将整只西瓜剖开,大家分而食之。汁水淋漓,酣畅痛快。
  再后来,西瓜甚至一年四季都见得到了。我竟然不怎么买了,偶尔买个果切,也特意选芒果菠萝而非西瓜,
  也许,童年的愿望实现之后,反而才更清楚地看见了愿望的真相——并非所有的愿望都该被满足,有些美,恰恰来自于那恰到好处的距离。
  西瓜瓤中那缕鲜红透亮的光芒,原是童年物资匮乏中的甘甜结晶,并非由口舌所尝,而是由心愿所酿,甜在心底。
  人生许多滋味,竟似西瓜籽儿在舌尖上跳跃一样:有些心愿若真的实现了,那滋味或许反而变得稀薄无趣;倒是当初在盼望里翻腾着的滋味,才在日后记忆里酿成了最醇厚悠长的一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