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董祥坤
上了年纪的我,吃菜也不太讲究了,只要适合自己的口味,爱吃就行。
一次老友小聚,餐桌上摆了好几碟下酒冷菜,诸如油炸花生米、凉拌黄瓜、咸鸭蛋,还有香肠、卤肉等,其中咸鸭蛋算我吃得多,几乎包下小碟中的一半。
平时在家就餐,即使不端酒杯,饭桌上也隔三差五地放个煮熟的咸鸭蛋。特别是早餐,一碗稀饭,一个馒头或包子,一个咸鸭蛋,再加一碟蔬菜,虽营养搭配一般般,但吃得有滋味。
我吃咸鸭蛋,壳剥一半后,蘸上香醋,用筷子将蛋白蛋黄和主食交叉挑进嘴里。细咀慢嚼,如同蟹黄味一般,又嫩又鲜,香味连绵。
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童年时的我,就有口福品尝咸鸭蛋了。故乡在江南水乡,水塘星罗棋布,稻田连片成网,多数人家都散养数只扁嘴鸭子。清晨,大家把房前屋后栅栏里的鸭子放出去,任其呱呱叫着自由自在地觅食游逛,池塘、水沟、稻田,成了它们得天独厚的活动场所。谁家的鸭子,各自标有记号,不愁弄错丢失。到了傍晚,家人摇摆着竹竿,匆匆吆喝将一天未归的鸭子赶回栅栏。若是肚子瘪的,就在栅栏内撒些稻谷菜叶,让它们吃饱喝足。次日一早,生蛋鸭子再放出后,便可一个一个地拣拾大小不一的鸭蛋。积少成多了,一时半会吃不掉,就将其腌起来慢慢享用。
离乡进城工作后,过的是连队集体生活,单位食堂烧什么菜,大家就吃什么菜。即使个人嗜好成癖,也由不得自行外卖,咸鸭蛋自然就吃得少了。结婚成家后,我又回归家庭生活,不同的是,由农村大家庭变成了城市小家庭,吃什么菜都得自己上街购买。故乡的胞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是我的知己,知道我爱吃咸鸭蛋,就经常由她或托人给我家送来咸鸭蛋。尽管我们两家情意深厚,相处亲和,但我总不能只来不往、白收白吃吧。为礼尚往来,我家也时不时从合肥买些土特名产送给小妹家。
时间一长,老吃小妹家的咸鸭蛋,我们家人也感到过意不去。经商量,由我婉言相拒。自此后,嘴馋咸鸭蛋了,家人就上街去买,什么合肥灰壳的、安庆青壳的、铜陵红心的、淮南瓦罐腌的,想吃啥样就买啥样,很是便捷。女儿女婿还时常从网上和大商场,给我购买广西北部湾产的咸海鸭蛋。海鸭生长在红树林滩涂上,专吃小鱼小虾和小蟹,咸海鸭蛋鲜香、脆嫩、爽口,别具风味。
可是,菜市场里的众多咸鸭蛋,也常把家人弄得头晕目眩。购买时,咸了、淡了,分不清;红心的、黄心的,不知道;蛋黄内有油还是没油,心中无数。有几回,老伴虽买得专心,挑了又挑,但买回的仍有变了质的坏鸭蛋。剥壳后,不是松烂腐腻,就是硬块一团,上前一闻,被异臭味熏得直捂鼻子。买咸鸭蛋虽不花大钱,但时有好孬不清,甚至上当受骗,感到很是郁闷。老伴一气之下,铁了心要自己腌制鸭蛋。
老伴年少时,偶尔看过大人腌制鸭蛋,虽不专业,但有一定基础。合肥城里难找红土,也买不到瓦罐,她就把经过挑选买回的新鲜鸭蛋,一次十几个,洗净晾干后,凭靠自己的手感,蘸上盐和酒,放进塑料袋里,用线扎紧口子,置在阴凉干燥处,封存三四十天后解开煮食。令人欣喜的是,味一点不亚于市场上买的,而且吃得放心。当然我和老伴有时上街买菜,看到有人推荐的极品咸鸭蛋,也会买些回来,以作自腌的补充。
把几个咸鸭蛋用刀各切四瓣,摆放在菜碟里,酷似一朵盛开的金黄而又艳丽的向日葵。它虽不是饕餮大餐,登不了大雅之堂,但也是中国传统饮食文化之一,还是清热去火、开胃养心的大众药材,自然受我青睐,久食不腻。
每到端午时节,我的家乡为祭祀先圣,驱毒辟邪,就在大门上插束艾草,并把咸鸭蛋和粽子放在一起,煮上满满一锅,连吃几天。具有纪念意义的这一民间习俗,也一直传承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