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A14版
发布日期:
野炊
  □合肥董祥坤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应征入伍的次年冬季,正好赶上部队行于一时、传之久远的千里野营拉练。
  我们肩背枪支、背包、米袋和挎包,负荷四十斤上下,在一个月内,要走完山山岭岭、沟沟壑壑的皖南山区一千华里。虽从小吃过苦,受过磨练,但这对出生苏南平原农村的我来说,还是元旦翻日历——第一回。
  行程过半时,我从连队文书位上,被轮派到炊事班帮厨。当兵前,在父母的管教下,我也烧过饭、做过菜,围着锅台时而转过。但宅炊与野炊不同,无论做饭的环境条件,还是材料和过程,都不可相比。
  这天,我和炊事班的同志乘车先行,按预定计划,在颠簸中来到一高山旁停下。大家分别拿着炊具,扶着车栏跳下,找了个避风的田埂,挖了两个灶坑,各摆上一只大铝锅。然后,在炊事班长的指派下,兵分两路,一人去附近山坡村庄捡柴火稻草;我与另一战友回到车上,搬出一袋百斤多重的大米,小心翼翼地倒进篓筐一半,抬到溪边淘洗干净,再轻轻倒进锅里,舀上清澈的河水,盖上锅盖。接着,我蹲到灶口,弯腰低头,擦亮火柴,用旧报纸、稻草引火,再添进干柴。为加大火势,再用鼓风器一吹,顿时四处浓烟滚滚,云雾缭绕。
  锅里的米饭烧开、煮熟、焖上后,我用系在腰上的围布,擦了一下被烟灰弄脏的脸,又来到另一灶边,一招一式地向炊事班长学习做菜。正在做猪肉烧冬瓜准备工作的老班长,手拿菜刀,在菜板上把猪肉切成片、冬瓜切成块,双手捧着肉片往锅里放。我靠上去当下手,边看边辅助。班长先放什么,后放什么,炒到什么时候放什么佐料,勺子怎么搅拌,何时使用何种火苗,如此等等,我十分在意地看在眼里,问在嘴上,记在心中。
  荤菜烧好后,班长没歇一下,马上又把篓里切好的大白菜倒进锅里,用铲子拨过来拨过去,不时地搅拌。过了一会儿,班长用嘴尝一口,感到熟了,咸淡正好,就捞到另一只桶里。这时,锅也不涮,班长就从桶里舀了半锅清水,切上姜葱蒜,撒些食盐,烧成菜汤。我带着疑问,悄声问班长:“炒菜后怎么不涮锅就连着烧汤?”班长苦涩地说:“这不是咱们忙了图省事,而是现实条件决定的,讲究不起来。”
  第二天早上,老天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刮着呼呼的东北寒风。部队不外出行军训练,在宿营地祠堂集中学习政治理论。不知不觉到了午餐时间,我们炊事班几人,忙把烧好的饭菜,连锅带桶一起抬到祠堂,让战士们吃上了热乎的饭菜。
  从炊事班返回队部,连长问我,去炊事班帮厨有何收获。我大言不惭地说:“会野炊了。”连长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