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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读书
□合肥 王唯唯
  当年在乡下,下雪天对我来说就是最奢侈的日子。下雪天不用下地干活,可以躺在暖暖被窝里看书。一个人,加之天冷也就懒得做饭,便在土灶里煨上几个山芋,让书香伴着薯香。饿了,就从灰烬里掏出几个又焦又烫的山芋吃,香喷喷的。
  冬夜是寒冷的,书是温暖的。伏尔泰曾说:“文学就像炉中火,我们从别人那里借来火种,然后点亮自己,再去温暖他人。”手捧一本书,很快就被书中的人物拉到另一个时代另一个世界去了。我为书中的人物担惊受怕,也和他们一起尝受真正的人生百味;沉浸于书中人物的喜怒哀乐,足以缓解繁重农活所带给的身心疲惫,足以抵挡冬夜的寒冷和心中的苦闷。文字的魅力和魅力的文字,在不知不觉中帮我认识这个世界,悄悄地擦去我脸上的肤浅和无知,让我懂得了什么叫人生。
  一转眼,40多年过去了。每到冬天,每看到飘飘洒洒的雪花,就会想到当年乡村雪夜读书的情形。退休后,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读书,但我依然偏爱雪夜读书。古人是雪夜围炉,我是雪夜守着一盏台灯、一本书、一杯绿茶、一室雪光。心静、神闲、态悠,就如老僧入定,人书合一。这种宁静和安详的感觉,只有在雪夜才能不受任何干扰;这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心境,只有在雪夜才能营造出来。
  朋友们都说我真的是老了,和年轻时相比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整天就窝在巴掌大的书房里,翻那枯燥乏味的书,闷不闷啊?其实,朋友们哪知道缱绻于书中的我有多快乐。我在鲁迅的《雪》中看到“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深黄的磬口的腊梅花,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我跟着梁实秋走进《北平的冬天》,看到“路灯电线上踞着一排鸦雀之类的鸟,一声不响,缩着脖子发呆,冷得连叫的力气都没有。”我在汪曾祺的《冬天》里,听他向我们介绍他家乡的菜:“冬天吃的菜,有乌青菜、冻豆腐、咸菜汤。乌青菜,经霜,菜叶边缘作紫红色,味道苦中泛甜。豆腐冻后,化开,切小块,与鲜肉、咸肉、牛肉、海米或咸菜同煮,无不佳……”一行行文字像黑色的精灵一般跃入眼帘,让寒冷的冬夜变得有滋有味,温暖如春。
  雪夜,还是读读书吧,这样才不会辜负了雪夜的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