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个暑假,儿子可以在家待些日子,结果却是把到家和离家的时间都算上,只有七天。
那天傍晚下班回到家,情不自禁走到儿子的房间,床上枕头和被单叠放整齐,窗台和桌上空空荡荡,他在家时写作使用的笔记本电脑以及成堆的书籍纸笔,全都不见了踪影,整个房间一下子空旷无比,冷清无比。
儿子在家的时间将越来越少,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还一再提醒夫人丰富充实自己的生活,早早做好仅老头老太两人常年相伴的预备性工作。儿子已成年,硕博连读,明年就毕业,工作后不再有寒暑假,能够回家的机会更少,在家的时间更短。
就这短短的七天时间,还是儿子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儿子除了自己的研究和论文,还承担着所在实验室的大量工作,与老师约定的假期压缩再压缩,又遇上一个项目到北京评审,日夜准备,来回奔波。直到八月下旬,暑假快要结束,儿子以父母的生日为理由,总算获得批准,挤出了这七天假。
儿子在家的七天,我们像过年,其乐融融,也安排得满满的。
妻的生日和我的生日,相隔三天,就在这个时间段。经商讨,不惊扰任何人,就我们三人过。妻的生日订制一个生日蛋糕,我的生日三人到电影院看场电影,算是特殊的安排。之前就计划更换书房里我写作用的电脑,七年了,速度开始变慢。儿子本打算网购电脑配件自己装机,我考虑到时间有限,不想耗费他太多时间,改为直接买成品,有他把关配置和协助安装就行。
巧的是,我单位轮休,加上周末,七天里有四天不上班。我陪儿子,儿子也陪我。我们有说不完的话,他的工作,他的学业,他的将来,他的恋爱,我的工作,我的生活,我的写作,还有家之外的国家和世界,无所不谈。
儿子人在家,学业不曾忘,不时钻进房间写论文。每当此时,我就自觉地避开,自己看看书,上上网。他在家的时段,我无法进入写作状态,也不想让写作抢占时间。
每次饭吃好,儿子就抢着洗碗。平时还抢着拖地,晒衣服,收衣服。每天晚饭后,三个人一起出门快走,锻炼身体,也边走边聊。
“爸,你腰上还是一大挂钥匙吗?”“没,没以前那么多了。”“我小时候,就是通过你腰上钥匙的声音和自行车的声音,玩迅速藏匿的把戏。”
儿子笑,我也笑,我们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他的童年时代,狭小的出租屋,清苦的生活,斗智斗勇的父子。有时候,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比我高得多壮得多的大男人就是曾经的小不点,那时他天天黏着我,既怕我又喜欢我更需要我,还变着花样与我明争暗斗。
我能接受我的老去,却希望他仍是往昔的样子,仍时时在眼前。可这怎么可能呢?于他来说,儿子只是他的身份之一,还有更多的身份也将属于他,每一种身份都意味着一种责任和担当,即使是父母也不可以自私地想将之独占。
飞翔吧,儿子,你的世界将广阔无边。家,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