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回到办公室,看见戴老师捏着螺丝刀,兴致盎然在摆弄电热水壶。底座拆开放到一边,拧下的螺丝,聚成一堆。
那个电热水壶是透明玻璃的,像个矮胖的弥勒佛,煞是可爱。摁下开关,底座一道蓝光闪现。几分钟后,水在壶底按耐不住心情,一个小小的水泡,“汩”一下,先冒出来,似在探头看茶杯准备好没。很快,就是一串水泡,接二连三出来。眨眼间,小水泡变大水泡,“咕噜”“咕噜”,一串接一串的水泡,浅吟低唱,随后开始引吭高歌。
身为老师,一节课下来,抱着茶杯来几口,是非常惬意的。每天谁先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烧水。这水壶,肩负的使命过重,经常力不从心。它边上的同事,拎起壶身转来转去地“看看”。第二天,它又开始“咕噜咕噜”,笑逐颜开了。
这次,可能是彻底累坏了。好多人端详过它,都束手无策。用早被冷落的铁皮热水壶烧水,看不见水在壶里翻滚闪腾,喝茶都少了一股味。
“这水壶,应该找晓杰来修,他参加省里通用技术公开课展示得过一等奖。”看着戴老师的忙碌,一个同事调侃,“他是物理老师,肯定懂原理的。”戴老师笑了,“我只是好奇心强,就是拆开看看哪儿出问题,是什么问题。”
“信息老师呢,来做技术指导。”“政治老师呢,来监督一下程序。”“数学老师过来,看看做个预算。”“还是来个语文老师吧,发个朋友圈,看看有没人知道咋修,至少宣传好人好事……”谁能想到,高三办公室如此的热闹,出谋划策的真不少。
课间十分钟,在大家的嘻嘻哈哈中结束了。又有各自的忙碌,大伙儿一哄而散,教室里的几十个孩子在等着呢,这水壶的事情,还是先摆一摆。
再回办公室,戴老师边上站着一个化学老师,在仔细瞅水壶的底部:“应该是触点坏了,需要换一个。”很快,办公室里,又挤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
“老师!”有敲门声传来。一个拿着作业本的学生,站在门口。看着老师齐聚的目光,他一点不慌:“办公室里有数学老师吗?问个题……”这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进来吧。”“你看那个最帅的,就是数学老师。”学生有疑问,老师得热心。高三的数学老师,还能有不会做的题?斜靠着的数学老师,坐直了身招手:“过来,过来。”年轻的脸,笑开了花。题本、草稿纸,还有笔,一起递到了老师手里:“谢谢帅老师。”
有学生在,老师的那份严肃还是要的。大家端着茶杯,转回到各自座位上。
中午回家,在朋友圈里刷到同事发的办公室修热水壶的组图。翌日,我到办公室时,那水壶下面延伸出两根细细的红线,不知道是哪位同事开始换思维方式折腾了。
这热水壶,迟早会修好的。我正想着,数学老师推门进来,刚坐下,一个女生就冲过来:“老师,问你个题!”同事看着自己班的学生,很惊讶:“你算得这么准啊!”女生很自豪:“那是,我在走廊上看见你进大楼。”
热水壶有坏的时候,学生有不懂的问题,关键是要敢于去面对,这些都是老师的生活日常。修热水壶,与答疑解惑,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可又何其相似乃尔。身边的同事,修得了热水壶,辅导得了学生,简简单单的校园,也就变得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