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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的文字
□梁华春
  眼前,四只乌龟正在忙不迭地争抢食物。这几个“呆子”,平常行动起来,总是不紧不慢的,现在却又身手敏捷。它们一个个手脚并用,你推着我,我挤着你,互不相让,像极了学校食堂窗口开饭时的热闹景象。
  争抢之中,“大宝”和“四宝”撞“翻车了”。它俩立马在原地头作支点,来个“鲤鱼打挺”。向上,再向上!瞧着“呆子”们个个极力伸长脖子将嘴递过来的姿态,我踌躇起来,先喂哪一个呢?
  平日里,“呆子”们之间的关系不是这样的。不争食的它们,要么各自躲在一边闭目养神,要么几个在那互动。比如,“三宝”喜欢趴在“二宝”的身上,在那晒日光浴;或者,“三宝”甘当阶梯,让“二宝”骑着自己,在那不懈地攀越围栏。
  一个礼拜六的中午,我在客厅看电视。无意间,耳边传来几声“窸窸窣窣”。放眼张望过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当是风声而已。隔天,我在沙发上坐下,正刷着手机,那声音又来了。没了电视的干扰,怪声听得真真切切的。
  我蹑手蹑脚地蹲下身子,四方侧耳倾听。最终,目光锁定住了厨房推拉门边响动的塑料袋。静看了一会儿,我伸手将塑料袋抓起。没提防,“哗”的一声,塑料袋底部快速往下沉去,惊得我心一慌,差点随手扔了它。
  放回地板上的塑料袋还在那响动着。抑制住紧张,我小心翼翼地摊开塑料袋,搞鬼的是“二宝”。我恨恨地将它捉起来,左右端详。“二宝”瞪着绿豆眼,一脸不耐烦地挣扎着。
  养龟已近十年,“呆子”们的生活习性我也了解了。只有饥饿,才能拿捏住它们。吃饱喝足的它们,立马躲我远远方,摆出一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嘴脸。
  每年十一月二十日前后,乌龟就开始把自己埋到沙子里,互不挨着,来年惊蛰以后,再将自己刨出来。这几年夏季时,乌龟会下蛋了,箱子里没了沙子,它们会把蛋吃了。
  寄身于水箱之中已经很久了,乌龟完全可以“躺平”,一直这样过下去。可是,乌龟一颗想脱逃的心,始终未变。难道它们也和人类一样,不甘心接受空间的约束,有机会就想探求外在?这令我遐想。
  吟诵“神龟虽寿,犹有竟时”“龟游莲叶上,鸟宿芦花里”“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等诗句,我又不免“往事越千年”:是什么样的机缘,才使得曹孟德、李白、李商隐等文人骚客,将龟永远地“圈养”在自己的诗句中。
  溯源而上,是什么样的缘分,让上古先贤选择了龟甲来记载当时的生活,使得龟甲背负着文字,跋涉了千年的风霜,来为我们讲述曾经的故事?看着乌龟身上的甲壳,我常陷入迷思之中。
  卞之琳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每每围观龟们晒太阳的姿态,总感觉它们不是在晒自己,而是在“晒书”。好生羡慕它们“躺平”的样子,我的心思也化成一只小乌龟跻身其中,钻来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