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父亲在街上做门卫兼保洁,单位提供了这件杂物间似的小屋,母亲夫唱妇随也跟过来,帮父亲洗衣做饭,料理生活,我们也跟过来蹭吃蹭喝。娘在哪里,家就在哪里。那间小屋虽小,几乎不足十平方米,且安排了诸多生活设施,如床铺板凳,如衣柜桌子,以及坛坛罐罐等,几乎将空间占得满满的,我们都不好腾挪身子,但我们却感觉不到一点局促,反而觉温馨。
我们在这里吃中餐和晚餐,连带姐姐和妹妹的两个小孩,一共有七口人在这里就餐,故而很热闹,有小孩的地方更热闹。菜肴很丰富,母亲总是变着法子烧菜,让我们吃饱吃好。母亲以前开过小饭馆,手艺不错,我们特别喜欢吃她做的红烧猪蹄,那个油润香滑至今让我们口舌生津,由于我们喜欢吃,母亲就隔三差五烧。还有粉蒸肉、红烧排骨和梅干菜烧肉什么的,都令我们“饕餮”不已。三个小孩也喜欢到这里,一放了学就背着书包赶往这里,周末也过来,美味佳肴吸引着他们。父母也不责骂他们,他们在这里很宽松、自由。
父亲看门工资不高,好像一百多元,听父亲说过,除去开支(买扫帚、拖把等),剩下的就九十多元,母亲是没有收入的,我们不知道父母每天是如何应付开支的,能安排这么好的伙食,费用从哪里来。我从没看见父母蹙眉,他们总是笑意盈盈。
以为时光可以就这么流淌下去,但有一天父母谈到要搬迁的事,因为父亲被辞退了。乍听我一下失落,接受不了。但时光执拗地以它的意志走着,不管你的情绪。那一天终于来到,但父母没有和我们说,他们自己叫来了村里的三轮车载走了全部的物品。等我赶到时,物品已高高地堆上车,他们准备出发了。我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一句话也没说,久久站在原地。
后来那间屋子就空了,生活的场景不复存在。我始终回避经过那里,虽然上街稍拐,就可看到那间屋子,但我一次没走近过,更别说回访。
现在我每当走到那个地方,还会想到那间小屋,我的父母家人,想起许多就餐的温馨时光,多想时光能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