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刚上二年级的孙子仰着头问我:宋朝那个开国皇帝叫什么?
我愕然:这小家伙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这可涉及好几个概念啊:宋朝、开国、皇帝……大概是他查字典还不是十分熟练,“匡胤”两字的偏旁部首都不好找,不得已求助爷爷我了。
更让我惊奇的是,他居然知道“黄袍加身”的故事,还有“杯酒释兵权”。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叫赵什么的用一瓶酒把天下军队都收到自己手里面了。
我不能不刮目相看。再问一下,他甚至还知晓秦始皇、刘邦与项羽、李世民、朱元璋……这些人物的事迹攻略,大致能说个子丑寅卯出来:项羽一把火烧了秦国的宫殿,朱元璋开始是庙里的和尚,小时候日子过得很苦……最熟悉的要算三国了,曹操刘备孙权、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吕布,如数家珍。喜欢赵云,长坂坡舍命救阿斗,杀得天昏地暗;讨厌吕布,虽然勇猛,刘关张三打一也不能取胜,但几次背叛自己的主子,叫什么“三姓家奴。”
孙子告诉我,他的信息渠道有三:一是卡片,已有满满三盒了;二是带彩色图案的书,不知买了多少本;三是一个叫“故事机”的电子产品,里面储存了海量的故事。他听得上瘾,他妈妈怕影响学习,技术上做了若干限定,而且能够遥控,譬如一次15分钟就戛然而止。真正是“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我每天往返几趟送他上学放学,单趟十五分钟,于是便成了祖孙二人神聊“上下五千年”的特定时间。当然,基本是他问我答。我力求以简洁通俗的方式回应并力求准确。总体上能做到游刃有余,毕竟是一个资深业余文史爱好者,当年高考历史也是几近满分的。
我不忘以自身经历“教诲”小家伙:得先要把线索理清楚弄明白,譬如各朝各代的先后,夏商周直到元明清,每一朝的人物与大事情。每每言及,他总是心不在焉,眼睛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我甚至隐隐感觉到他有些不屑。
今年国庆放假,他们去外地旅游,我送一家三口去机场。一路上,孙子侃侃而谈,说的是满人入关前后这一段,从努尔哈赤、皇太极到多尔衮。还真说得八九不离十。每隔几分钟,都要问妈妈一句:你知道吗?妈妈无言以对,爸爸也一直沉默。
一天,他问我:“三国里曹操手下的大将许褚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天下许姓是一家。”
他又问:“那是我们祖宗了?”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你是他的五十一代后人。”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说:爸爸是五十代,爷爷你是四十九代。
那天下午放学一回家,他丢下书包,就迫不及待地用智能手表向小伙伴们告知:我是三国里大将军许褚的五十一代孙子。口气满满的骄傲自豪。
他瞒着大人,私下拉了个群,里面有十来个年龄差不多的孩子,经常在里面呼朋唤友。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常识错误:三国时期是公元220年到280年,距今差不多一千八百年了,怎么算也不止五十一代啊!历史最要严谨,我怎么能信口开河乱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