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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物记
□李梅

  去医院复诊,检查完,走出大门的时候,天还下着雨,才突然想起,我把伞落在了诊室门口的椅子上了,从我离开的那刻起到现在已过去一个多小时,我不确定它还在不在那里。不管它在不在,我都得去找,这对伞来说很重要,起码说明我不是故意遗弃它的。
  长廊很长,路上人也不少,进了大厅,人更多,等电梯的人排成了一条龙,我选择了步梯,早一分钟到达,或许就多一分找到的希望。
  大病初愈,身子里的劲儿被抽走一半了,余下的一半很不经用,走几步路,爬几个楼梯就用完了。靠着墙休息时,我在心里祈求着:伞,你一定要等着我。
  医院里的人总是那么多,说摩肩接踵也不为过,他们都是带着身体的隐疾来向医生探个究竟,仿佛只有我的那把伞是健康的,它长相漂亮,筋骨健壮,是我去年从商店里请来的,雨天里亲密的伙伴。非常庆幸它是黑色的,那么低调,希望不那么容易被心生贪念的人发现。
  刚到三楼我看病的科室,就看见了它端端正正地待在椅子上,还是我走时的模样。它两边的椅子上都坐着人,仿佛它也是等待叫号的患者,但只有我知道它在等我。我一把抓起它,担忧随之放下。
  转身的途中,心中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还有一种未知的情愫弥漫开来,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如果非要起个名称,就叫它“感激”吧,感激谁呢?感谢今天的好运气,感谢这路不拾遗的好风气。
  犹记得十多年前,我骑车带着衣服去学校,走到半路才发现放在车子上的袋子掉了,里面装了一件刚买的花了我小半个月工资的呢子大衣,和一条我最喜欢的牛仔裤。看着空空的脚踏板,心里懊悔如刀,慌忙转头去找。
  路是乡间小路,深秋的田野干净而坦荡,我的目光如探照灯,四处扫描,越扫描越心凉,那么显眼的红色袋子掉在路上,不用有意识地看,它就会主动朝你视线里钻,想不被发现都难。
  四五公里的路快要走到尽头,依然一无所获,就当我快要绝望之时,突然看到路边的小树上挂着一个红点儿,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快步向前——果然是我丢失的袋子,上面粘了一些土,里面的衣服完好无损,我仿佛看到了它们的笑,像我脸上的一样。
  它被我弄丢的时候,也一定焦急伤心,幸运的是,遇到了一个好心的路人,捡起了它,并将它挂在树枝上,像一个小灯笼,便于向远处张望,也便于失主寻找。
  “路不拾遗”突然一下子有了具象。我多次猜测过那个好心人,是位老者,还是一位妇人?抑或是一个少年?无论是谁,他(她)都有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和一颗金子般的心。我想表示感谢,却找不到对象,便将这份感激化作爱,撒了出去,每每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我便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以前也帮,但那时骄傲地觉得自己身上有种雷锋精神,现在,我把它当成了一种责任。
  或许,这就是一个好社会形成的原因。
  物有主,爱有归宿,我们在温暖中行走,便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