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陌/摄 

　　父母过世后，我们兄妹仨因失去了看望父母的由头，再加上都有着自己的一家子事务，相互间来往明显少了起来，没有先前那么频繁了。没有特殊原因（比如孩子们买新房、结婚等），除了春节，其他的时间段我们基本上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
　　如果某一天家里做了好吃的，我就对妻儿念叨着，要是他们住得近就好了，可以送点给他们，或者喊上他们来聚一聚。但实际上这也只是口头上说说，真正行动起来却难以落实。我们兄妹仨住的地方差不多呈“品”字形，距离不近，都在十公里左右。这让人多少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妹妹住在城东，离城郊近，前两年因了外甥搞养殖需要，他们在东郊租了房子和田地，顺便种些蔬菜。这样每隔一段时间，妹妹就打来电话，说菜园里的菜能吃了，喊我去拿菜。妹妹种的菜无公害无污染，真正的绿色蔬菜。妹妹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才给我电话，让我去拿菜的。
　　不冷的天，我骑电动车；天冷了，就乘公交。有时是外甥和妹夫有事路过顺便送过来。每次都是几大包，都是新鲜的时令菜：萝卜脆生生的，香芹闻上去有股子清芳，青椒尖尖的泛着绿，小白菜盈盈的，尺把长的莴笋青中带紫，刚铲下不久的黄芽白、卷心菜还带着泥土的清香。吃着这些菜，就会想起父母生前在乡下种菜的情景。那时候父母种了菜，巴望着我们回家；回城时他们总要或铲或摘些菜园里的菜让我们带着。现如今已没有机会吃到父母种的菜了。
　　去妹妹那拿菜，有时顺便带点超市或网购的食品，都是不贵的东西，但妹妹和妹夫每次都埋怨不断，说来拿菜还带什么东西？尤其是妹妹，她说下次你要是再带东西来，我就不叫你来拿菜了。妹夫说得更直白：小菜也不值钱，每趟来都花钱买东西，还不如你自己买菜吃划算。
　　我说：“账不能这么算。”在我看来，菜是小，亲情是大，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亲情。但余下的话我没有说出来，让它们在心里回流。
　　父母在，家就在。父母在世的时候兄妹们是一家人，一旦父母过世，没有了原生家庭，只有一个个的小家庭，兄妹们就成了亲戚。亲戚是要走动的，长期不走动，日子过着过着，亲情就淡了，没了。父亲在世时，曾不止一次地对我交待过，说他过世后，我们兄妹要来往，多走动，不要给人感觉没有兄妹情分。我记着，不敢忘记，也不能忘。
　　兄弟姊妹一场只有这一世，来生来世再也不见。唯有珍重这一世，才能求得心安，对得起“情分”两字。也惟其如此，每次妹妹打来电话让我去拿菜，如我没空去，也要让妻子代我去。拿菜成了兄妹间走动的由头，在我心里我拿的不是菜，是兄妹亲情。
　　余生里，要想出些事由来，以促成姊妹们常走动，常相聚，让亲情延续，告慰九泉下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