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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
□李梅
  “年味越来越浓了。”常常会听到有人这样说。
  到底什么是年味儿呢?
  记忆里,年总与雪分不开。漫天的雪花轻盈而下,它们落到树上,落到屋顶、墙根儿,落到路上、田野里,给大地盖上了一床洁白的棉被,到处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人们在这冷冽的空气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蒸馍、炸馓子,赶集买年货……每一张冻红的脸上都溢满了笑意。最喜过年这一天,洁白的雪上落满了红红的鞭炮皮,仿若朵朵梅花绽放。记忆里的年味儿,就是这冷冽之味。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的锅灶日日加班,烟囱里冒出缕缕炊烟。阿毛家的炊烟是甜香的蒸馍味儿;小玉家的炊烟是喷香的油炸味儿;狗蛋儿家的炊烟是焦香的炒瓜子花生味儿。它们在村庄上空飘荡交融,汇成另一种独特的年味儿。
  村里识字的人不多,写对联的重任落到了在小学教书的董老师身上。从小年开始,进出他家的人就络绎不绝,董老师常常累得膀子酸痛而不得歇。有一年冬闲,父亲突然从集市买回了墨水与毛笔,在一堆旧报纸上写写画画,一个冬天下来,竟能端端正正地写出一副副对联儿来。后来,去董老师家求对联儿的人分流了一部分到我家,父亲日日铺纸挥毫,飘散在家里的浓浓的墨汁味儿,就成了年味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就像人喜闻汽油味儿一样,我喜欢闻鞭炮的味儿。除夕夜里,每当零点一过,鞭炮便应声而响,远处的声音闷重,近处的声音炸耳,此起彼伏,遥相呼应。仿佛腊月就是一锅水,从腊八那天开始点火,一点一点加柴,小火慢熬,终于在新旧交替的这一时刻沸腾起来。黑夜被绚丽的烟花照亮,寂静一冬的村庄被震耳欲聋的声音炸醒,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味儿,非但不刺鼻,反而很好闻,那是只有过年才能闻到的亲切而喜庆的味道,每一缕都刻有“年”的印记。
  一年又一年,我们在年味中打开一扇门,把过去留在身后,抬腿迈向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