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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雾来上班
□黄良顺
  晨起,窗外大雾,天地朦胧。
  前几天的阴雨天气,渗进泥土的水珠都冒了出来,融化在低矮的空气中,树木披上轻纱,枯瘦的枝条在雾中若隐若现,远处的楼宇只剩淡淡的轮廓,像是被水洇湿的水墨画,晕染在这方土地和家园的上空。
  这样朦胧的晨色,松弛慵懒,刚睁开的眼睛和尚未舒展的肌体,瞬间又绵软下去。要是没什么急迫的事须做,尽可慢悠悠地起床,或者干脆窝在床上,像在农村那样,下雨天不用出工,心安理得地睡个回笼觉。
  或许这是几千年农耕文明留在我们骨子里的基因。
  而上班族,不管晴雨,到了这个点,闹钟一响,必须起床。即使闹钟不响,生物钟也会把人叫醒,像一台被电脑程序控制的机器,到点便会自动启动。
  我穿戴完毕,简单洗漱,拿起车钥匙,汇入上班族的车流中。
  通往上班处的那条宽阔马路,也和我一样,无论风霜雨雪,只要是工作日,到了这个点,便会拥挤不堪,像一锅沸腾的水,在天地间翻滚。
  驾车穿行雾中,能见度不足百米,心中也会萌生出一种无序的迷茫,如夜行无垠的旷野间,车速自然慢了下来。之前左右穿插、频繁变道的车辆也被一张巨大的“丝网”兜着,规规矩矩地在自己的车道上,跟着前车慢慢蠕动。此起彼伏的车尾跳灯,闪烁着急促的红光,像一头头被困笼中的巨兽,眼角里喷射出无奈的余光,让人心生惆怅。
  回想起那些被时光模糊的往事。之前生活在黄山之巅,也常有这样的浓雾。那会儿,可以行走在森林间,吸纳天地之精华;可以拉起窗帘,窝在三尺斗室内,睡觉便睡觉,看书便看书,写文便写文;或者干脆什么事都不干,呆坐窗前,任凭雾纱叩窗而入,松籁声、云涛声、滴水声、落叶声、鸟雀呢喃声,各自逍遥。
  “白云无事常来往,莫怪山僧不送迎。”在那样云雾飘飘的“仙境”里,心中不免润出一缕超凡脱俗的意念。而此刻,我已端坐在嘈杂的办公室里,雾还在窗外游走,玻璃上已凝出一层细密的水珠,周边影影绰绰的钢筋水泥森林,阻挡了远方山峦的剪影。
  几只飞鸟从窗前匆匆掠过,在雾中划出几道不规则的弧线,开启了我新一天的工作……
  不知何时,阳光剥开云层,穿过层层叠叠的楼房间隙,铺陈在我凌乱的办公桌上,像梦醒时分的一把剪刀,剪开窗外的混沌世界。
  瞬间,视野旷阔,天空和大地、树木与河流,一片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