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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旧
□张升平
   曾经使用的东西,无论其大小新旧,我都十分珍惜,即使知道它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还是舍不得丢弃。这一点,我很像我的父亲。
  十年前,我买了一辆“爱丽丝”牌小电车,当时市场上最流行的流线型,亮黑的底色搭配放射状的红色线条,整个车既小巧玲珑,又高端大气。当时怎么看怎么喜欢,不过骑了三四年之后,它就拒绝为我服务了。
  同事里有一位物理老师,他怀疑是电车制动系统出现了问题,通俗地说,就是电池老化引起的并发症。只要更换几块电池,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儿子说,现在生活好了,不差那几个钱,坚持为我买了一辆骑着更舒适行驶距离更大的电动车。新车进了门,旧车我却舍不得抛弃。妻子对我的“敝帚自珍”不以为然,经常在我面前表达对“爱丽丝”的嫌弃。
  小时候,父亲给我灌输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勤俭节约”。父亲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着他对生活用品的珍惜。一双鞋子哥哥穿小了,我穿;我穿小了,弟弟再穿。因为一年四季,玩耍、上学、割草没有第二双鞋子可替换,使用频率太高,导致尘土和汗水合起伙来在鞋子里和脚趾争夺地盘,终于有一天我的脚被鞋里臭泥折磨得实在难受了,父亲把我的鞋子脱下来,坐在院子里用一柄尖利的螺丝刀小心地把潜藏在鞋子的东西清理出来,鞋子里的空间大了,我的脚趾也舒服起来。
  那时怎么也想不到,现在我能拥有那么多鞋子。它们样式不一,质地不同、品牌各异。哪怕一天数换,肯定也还有被冷落的。有亲朋好友来,看到我的鞋柜上那么多鞋子安静地躺在那里,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留它们干吗呀?我也不知道留它干什么,只是舍不得丢弃。
  日子在继续,收入水平在提高,不断有新的生活用品登堂入室。新的来了,旧的还不忍舍弃,然而房子的空间是有限的。你不改变生活,生活就会来改变你。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了:物质匮乏时,父亲的珍惜是应该的;而现在,物质极大丰富了,大胆的清理也是必须的。
  一个周末,我找了一辆小型货车,对家里的库存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甄别处理,诸如几年都不用的落地扇,早已没影儿的旧电视机,还有各式各样的旧衣服旧鞋子等,一律扫地出门。经过一半天的治理整顿,臃肿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敞亮起来。
  看来,小康生活,人们不但要学会吸收,还要懂得扬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