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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废品的邻居
□苏长兵
  我的楼上住着一位收废品的男人,我们住在一个小区里就快20年了。他的一只腿有点残疾,走路时一跛一跛的,但他的身子很结实,似乎从来不怕着凉。夏天他常常光着膀子,晒得黝黑黝黑的;天冷的时候,他穿得也比别人单薄很多;有些小雨天,他走在小区里,也不打个伞。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我们很熟识,因为我们常常照面。每次遇见时,我们都会相互打个招呼,有时候也会聊上几句。
  这些年来,他几乎每天都在小区里寻找有用的废品。他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把小区里的每一栋楼下的垃圾桶挨个查看个遍,扒开臭烘烘的垃圾,把那些能卖上钱的废品都捡起来,放进他背后的大袋子里;隔一段时间,他又会如此地查看一遍,像保卫人员查岗一样。
  那天,我散步回来,正好看到他正蹲在那里对废品进行分类,我们便聊了一会。我从不打听他的身世以及他的家庭状况,这些隐私的问题,搞不好就会触及到别人的痛处或难处。
  我请教他这些废品要分成几类,他说也就几种,主要是纸盒类,这里还要分成带颜色的和不带颜色的,价格不一样;塑料类,像塑料桶、塑料袋、矿泉水瓶、尼龙、硅胶等;金属类,像铜、铝、锡、铁等;电子类,像二极管、三极管、变压器……他还告诉我,不分类好,卖不掉。这里的学问还真不少。
  废品归好类之后,他就及时用小三轮车拉到附近的废品收购站卖掉,以便腾出地方来。这样的生活看起来无疑是单调而枯燥的,但在他的世界里,也未必是。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阳光灿烂。
  有一天,他正在车位上清理废品,我们又遇见了。他告诉我,有邻居向物业反映,他堆放的废品招来很多蚊蝇,物业让他今后不要再在这里堆放废品了。
  我有点疑惑,会有这种情况吗?他肯定地说,是有影响的。我发现,他在和我倾诉的时候,非常冷静,毫无怨言,和平日里聊天一样,脸上依旧是阳光般的灿烂,我看他比我还理解旁人的诉求和感受。
  他的平静、理解和接受的程度让我有点惊诧,我现在似乎也明白了,他的灿烂,完全源于他的内心,而非外在的环境。所以,外面的风雨再大,也不能使他烦恼和忧愁;他把握了自己的内心,因而把握了自己的生活。
  那天之后,他依然每天在小区里忙碌,只是不再在车位上堆放废品。他依旧在夏天光着膀子晒得黝黑,依旧在冷天穿得单薄,依旧在雨中不打伞。每次遇见,我们还是会打个招呼,聊上几句。他的笑容依旧灿烂,仿佛从未被生活的琐碎和旁人的眼光所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