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我闲聊时说:“东村的陈木匠死了!哎!多好的一个人啊!”虽时隔多年,我还是立即想起陈木匠这个人。他给我们打制的小板凳,就在我的脚边。
多年前,陈木匠还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父亲请他来我家打制家具。一个清晨,他挑着木匠家伙事来了。我们都好奇,去玩他的斧子凿子之类的工具。他怕那些利器伤着我们,就护崽似的护着,不让玩。
陈木匠干起活来有板有眼,绝不含糊。他极少说话,他是在用他的工具说话。不多天,漂亮结实的木床和八仙桌,就在他的手下现形了。父亲夸他木匠活做得好,他涨红了脸,谦虚地笑着说:“做得不好,望东家多担待!”
临走时,他给我们精心打制了一个小板凳。那小板凳可爱极了!我们都抢着坐。陈木匠站在一旁,搓着粗糙的大手,嘿嘿地笑。
那个小板凳,是陈木匠的“送手”,也就是不要工钱的。父亲见他为人厚道,就帮他推荐,让他去别人家也做了不少木匠活。
陈木匠打制的小板凳,我们从老家带到新家,至今还喜欢坐它。家里要是来了孩子,小板凳就成了小孩子的“宠物”,被抱来抱去的。那个小板凳被磨得油光水滑的,没有衰老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