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门,刚走到楼下,我就看见从远处迎面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个小男孩,10来岁的样子,咧着嘴,笑呵呵的,手上拎着个塑料袋子,袋子里装着七八个包子,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从小区门口买回来的。估计家里有几个人正在等着吃这热气腾腾的包子呢。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我童年时光里某个时刻的样子,应该就是这样:母亲给我几毛钱,让我去村部里的小店买点盐、红糖、煤油之类的东西回来,我在回家的路上,就这样拎着东西,欢快地蹦跳着。那是一种极度的满足,一种满足之后难以言说的兴奋。
那时候,家里很穷,日子过得很是窘迫,但因为内心简单,所以我们很容易就感到满足。而此刻,人到中年之时,在大清早,面对一个拎着几个热包子、蹦蹦跳跳回家的小男孩,我又印证了这种简单的满足以及满足之后的由衷的喜悦之情。
我习惯于骑车上下班,我常常也能因此获得一些美妙的体验与感受,这种体验与感受,常常让人觉得很快乐。
天桥下的一个角落处,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大爷经常在那里烤红薯,香气从破旧的炉膛里飘散出来,让人忍不住深深地多呼吸几口。路口,一位中年妇女在油锅里麻利地炸着长沙臭豆腐,独特的味道弥漫一片,每次我都很想停下来,吃上一小份。
路边、巷口、桥头,那香甜糯口的镇江江米糕、酥脆喷香的山东杂粮煎饼、油滋滋的台湾手抓饼、黄灿灿的河南烤面筋……对一颗简单的心来说,这些无不是美味佳肴,让人心满意足。
有一次,我在路边等红灯的时候遇见一个小男孩,跟在一个年轻的女人后面慢悠悠地走。小男孩手里拿着两根烤串,一手一根,一边走,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我突然感觉到肚子有点饿,我盯着他看,他也看着我,似乎在用他的那颗童心猜度着我想吃手里的串儿。
傍晚下班之后,骑车经过潜山路与金寨路交口时,我常常能闻到一阵阵的柴火味与饭菜香,旁边亮灯的一排平房,或许是一家土菜馆,或许是几户散居的人家,又或许是住着一伙在附近工地干活的农民工。
我听一位在医院工作的朋友说,食管癌晚期的患者,病情发展到后来时,不仅无法正常进食,连轻轻地咳嗽也很困难,而且每一次吞咽都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疼痛,最后连水都吞咽不下去,而不得不进行食管扩张术,即使这样,也只能勉强缓解几天,然后再在食管里放一个金属支架,硬生生地撑开被肿瘤挤压变形了的食管,勉强让食物得以通过,以维持生存。
我无法想象这种痛苦与折磨,也无法接受如此不堪的生活质量,所以,我常常感恩、欣慰于平淡而健康的生命状态,也常常和家人与朋友们反反复复地交流着这样的观点。
真的,简单而健康地活着,便可以满足了。只是,往往只有在经历了特殊的境遇之后,我们才能真正明白这看似浅显实则难懂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