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扒着门缝长大的。透过窄窄的门缝,我窥视着外面的世界,同时也感受着那一份童年的孤独。
母亲忙完家务,就把我一个人锁在了家里。那是一把让我仇恨的铜挂锁。让我仇恨的还有一根苎麻绳,绳的一头系着我的腰,一头系着八仙桌的脚。那时候正是蹒跚学步的年龄,我渴望在大人鼓励的目光下摇摇晃晃地走世界,但母亲放心不下,放心不下的母亲要去劳动,劳动了,就有口粮;有口粮,就有生活着的希望。
待我稍大一些,母亲不再用那根苎麻绳拴着我,我便有了在屋里活动的自由。但门依然锁着,自由的天空是一片挨一片黑黢黢的屋瓦。除了就着板凳在屋子里找吃的,掀开水缸盖子找喝的,或者钻进灶炉底下找爬虫玩耍,我还能做什么呢?只能挨在门边,扒着门缝看来往的行人,并想象着母亲的身影,辨认着母亲的脚步声。
有时候也想,这“独守一屋”的日子亦非一无是处,至少,它让我在等待的煎熬中学会和时间对峙、与孤独妥协,学会自处、自适。对别人给予的温暖也倍加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