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吃未经加工的“食材”本身,那些应季的果实才称得上是真正的食物。
小时候爷爷种在菜园里自然熟透的西红柿,现在回想起来是久违的夏日阳光和童年的味道,让人幸福的味道。
那些西红柿常常并不熟得太透就被爷爷摘了回来,紧致饱满,带着藤蔓特有的植物气息,搁在篓里,放在院子阴凉的角落,西红柿会慢慢变红,掰开来吃的时候要十分小心,带着酸甜的沙瓤,汁液滴在棉布裙子上很快洇开一抹淡淡的粉红。
黄瓜也是从藤上新拧下来的最好吃,带着一身刺,青春无敌。
我每次一到爷爷家或是姑姑家,就先跑到黄瓜地里,低头往黄瓜架下搜索,撩开软绵绵的带着细软茸毛的大叶子,寻找模样端正的黄瓜,一个极好的黄瓜总是会恰到好处地垂下来,不要沾到地上的土,也不要长得歪歪扭扭弯曲起来的。
那些被漏掉的往往长得太大了,太小的没有长开,味道也不行。黄瓜的品种不同,有深绿的长直黄瓜、短粗的草绿色秋黄瓜、白色的秋黄瓜。
我喜欢吃长到三指粗的,白玉色或者草绿色短粗的秋黄瓜,偷偷藏在叶子底下,从蒂部小心地揪下来,回家拿井水一冲,用手掌呼噜掉那些软刺,有一种微微刺痛的快意。
鲜黄瓜的色彩纹路生动,泛着新鲜食材特有的光泽。咬起来脆生生的,难以言喻的清爽感弥漫到整个口腔,继而空气中都是黄瓜的清新气息。黄瓜味儿是儿时夏天的代表味道。
黄瓜闻起来怡人,偷偷吃总是瞒不了人,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黄瓜的气味,掀动着胃里的馋虫,也好想吃一根。
不过,那根黄瓜的具体口感与新鲜程度,只有吃的人才知道,终归是不一样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或许也是生活的滋味吧。
露天应季的玉米,也是非常好吃的,带着鲜甜的粮食味儿,咬一口,那些童年的夏天就都跑出来了。煮玉米时一定要保留几层外皮,而不能扒掉所有的外皮赤裸裸地蒸。
刚出锅的煮玉米太烫,把筷子戳进玉米芯中,边吹气边吃。清晨刚从地里摘下的玉米味道最足,它们似乎还未从熟睡中醒来,沉浸着从茎秆上吸收的甜蜜,带着一种清甜的不谙世事的芬芳。就这时,连煮玉米的水,也甜丝丝的,很好喝。
玉米这东西很奇怪,离了茎秆太久便觉乏味,最好不要隔夜再煮,那时候它们的幻想全都蒸发了,甜美尽失口感发柴,乏味得紧。景区或街头煮玉米的摊子上卖的熟玉米,大多是在冷库里封存的,吃到嘴里口感是面面的,暮气沉沉的感觉,缺少那种鲜甜的滋味。
现在的保鲜技术发达,让食物一年四季都有,但真正的美味还是季节限定的。
苹果是秋天新摘下的最好吃,咬起来咔嚓一声,脆、甜、汁水四溢,带着苹果香,一口气能吃三个,整个人都得到了抚慰和治愈。
放久了不脆的苹果,感觉就失去了灵魂,放在桌上几天也没人动。至于上一年秋天的苹果,虽然外面依然是好看的红色,但冷藏得再好,终究不敌韶光,果汁转化为糖分,回味是一种即将腐烂发酵的死甜。
季节限定的美味,让生活有了盼头——接下来又是某种食物的最佳赏味期了,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