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隔甚远。
　　每一天，我踱步到窗前
　　——那开败了的花，如火球滚落。
　　你可能听不见我的自语。
　　我们相隔甚远。
　　我把旧棉鞋缝了又缝，像古时那样。
　　我们相隔甚远。黄昏到了，你就
　　遥望窗外，你看那
　　秋天的麦秸秆，大片大片燃烧起来
　　——是我在爱你。
 
　　孔雀
　　再往南一点儿
　　庞大，雍容的孔雀
　　……跃过最后一级石阶。
　　尽头，雨水合唱。
　　其实那是它灰色的踝。
　　黑泥塘落满翠绿羽毛
　　房间里坏掉的时钟，塌陷。
　　他生前
　　翻过那么多富有的书页……
　　最后一级台阶，孔雀跃过。
　　——思索即永在。
 
　　徽州
　　薄雾之中，有百合与枣汁的气息。
　　马头墙下边，深夜的溪水
　　流向清晨。
　　你若是从小巷迎面而来
　　那苔藓上的光，也会谦恭地
　　微微侧过身去。像站在木门边的少女
　　用宽大水袖遮住脸，走回
　　落满花瓣的祠堂。 

　  山居
　　我喜欢迟暮。
　　我依赖年长的柏木。我热衷于观察
　　雪松杖燃烧时，烟雾的指向。
　　我喜欢与老者席地而坐。等待
　　竹叶之风吹起镂空布边袖口，或者
　　花白胡须。欢喜从中来。
　　我喜欢迟暮抵达的前一刻。我们
　　掉在蒲垫上的影子，与天融合。彼时
　　我轻声叨念过你的名字，山神的名字。